领路的女子踩过青苔漫生的排水沟,铁皮顶棚在东南角豁了个口,漏下的阳光里浮动着棉絮般的蛛网。
转过腌菜车间改的缫丝二组,生锈的流水线底座像巨兽骸骨般横在墙角,几筐雪白的蚕茧正堆在上个月还是酱缸的水泥池边。
老办公楼铁门吱呀作响,门楣上\"主任室\"的铜牌盖住了原本\"冷库\"的凸痕。
铁楼梯盘旋着往三楼去,台阶接缝处的沥青早被鞋底磨成发亮的鳞片,每走一步都像踩在老骨头关节上呻吟。
走廊尽头的新办公室飘着劣质油漆味,窗台上两盆蔫头耷脑的绿萝倒是旧的,陶盆底还结着盐渍——那原是食品厂会计养了十年的吊兰。
穿堂风掠过糊满报纸的破窗,把墙角的招工简章吹得簌簌作响,纸角粘着的饭粒已经发硬发黄。
到了一处挂着人事部副部长牌子的房间时,女人礼貌地对两人道:“你们就在这里休息吧”。
女子离开后,两人进屋并没有坐下,而是十分拘谨地站在屋子里。
郭玉松虽然是老师,他也从来没有到过这样的大厂。
显得略有些紧张。
郭小英则更是忐忑,这不光关系着她能不能在这里上班,还关系着能不能经常见到他。
半个多小时后,周永健终于上来了。
“走,我们出去吃饭”,周永健站在门口大声道,他并没有打算进来。
“我想在这里先说一下情况”,郭玉松从自己提着的黑革皮口袋里拿出来一条红梅香烟放在办公室桌上。
周永健立即走了进来,拿着烟硬要还回去,并道:“郭老师,你不需要这样做,只要小英符合条件,我一定把她招进来,这点权力我还是有”。
“她实际只有十七岁”。
郭玉松依然说大了一岁。
“那不好办,因为这次招的人多,名单会交到厂里,厂里班子会进行研究,研究后才能定下来。人很多,我不敢搞假,怕有人反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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